姚莉:依法查办 “唐山打人案” 及时回应民意 彰显法治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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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6月10日凌晨，陈继志等人在河北唐山某烧烤店骚扰并暴力殴打王某某等女青年，造成4名被害人受伤，引发了全网强烈谴责。公安部及河北省高度重视，迅速抓获全部犯罪嫌疑人。警方查明，2012年以来，以陈继志为首的恶势力团伙多次实施犯罪。陈继志因涉嫌多宗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4年，其余27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11年至6个月。本案还严肃查处了该团伙背后的“保护伞”问题。

名家评析

依法查办 “唐山打人案”

及时回应民意 彰显法治精神

姚 莉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副校长、教授

中国刑事诉讼法学研究会副会长

回首2022年，“唐山打人案”应该是最受全社会关注的刑事案件。

2022年6月10日凌晨，有网友发帖称河北唐山某烧烤店疑有男子酒后骚扰殴打女子。从监控视频可见，烧烤店内一名男子离席骚扰另一桌的女子，被拒绝后开始殴打对方。以陈继志为首的几人将4名女被害人从店内拖到店外，不仅拳打脚踢，而且用啤酒瓶和凳子朝被害人身上猛砸，继而将被害人拖到旁边的小巷子里继续施暴。视频在网络上传播之后，引发了舆论的广泛关注，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陈继志等人的野蛮行为遭到了全社会的谴责，“严惩施暴者”的呼声不绝于耳，几名女子的伤情也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案件发生后，唐山警方于6月10日下午回应了社会舆论，并于11日将九名涉案人员全部抓获归案。11日晚，唐山市召开会议，提出要从严从快依法严惩，深入开展扫黑除恶“回头看”专项行动，保持依法严厉打击高压态势。与此同时，相关部门反应迅速，河北省公安厅指定该案由廊坊警方异地侦查办理，公安部部署全国公安机关开展夏季治安打击整治“百日行动”，重拳打击突出违法犯罪。9月23日，廊坊市广阳区人民法院对该案公开宣判，被告人陈继志犯有多项罪行，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四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三十二万元，其余27名被告人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至六个月不等。办案机关最终重拳出击、举一反三，用实际行动及时回应了民意，用法治方式化解了这次引发舆论轰动的社会危机事件。

公正是法治的生命线，习近平总书记在2020年中央全面依法治国工作会议中强调：“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有关部门依法迅速查办“唐山打人案”，及时查处背后隐藏的腐败问题和“保护伞”问题，让公平正义更加可触可感，这是落实习近平法治思想的生动体现。本案的处理过程做到了公开公平公正办案，体现了国家从快从严打击黑恶势力的决心。一方面，办案机关准确恰当地适用了《刑事诉讼法》中规定的指定管辖和回避制度。案件发生后，河北省公安厅指定廊坊市公安局广阳分局异地管辖，避免了当地公安司法机关的可能潜在影响，打消了群众对地方“保护伞”的疑虑。另一方面，本案的诉讼程序公开透明，提高了执法司法的公信力。虽然从案发到判决仅用了短短三个月，但警方及时发布公告，央视媒体跟进报道，诉讼过程向全社会公开，在保护被害人隐私的前提下进行了公开审理和宣判，彰显了法治精神。

不过，这起恶劣案件仍然反映了深刻的社会治理问题、“保护伞”问题和舆论问题，值得我们深入研究探讨。

首先，本案反映了近年来社会治理隐藏的深层次问题，亟需恢复人民心目中对社会治理成效的信心。“唐山打人案”中犯罪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围殴无辜女性的暴行之所以激起了全国人民的强烈愤慨，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恶劣行径突破了法律的底线，更是因为该案破坏了国人心中引以为傲的安全感。随着社会综合治理水平的不断提高，我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有安全感的国家，长期以来，百姓对国家的治安有着极强的信任感。然而本案的出现难免让人们产生疑问：近年来，我们在全国范围内大力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打击了一大批黑恶势力犯罪团伙，为什么还会出现如此猖狂的暴力案件？以后老百姓还能不能安全自由地在深夜“撸串”？等等。习近平总书记曾引用张居正的话：“治政之要在于安民”，要回应好人民的期盼，必须依法彻底铲除黑恶势力的毒瘤，把来之不易的安全感还给百姓。所以，必须认识到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是一项系统性社会治理工程，要以守护群众生命安全为核心积极构建全方位、立体化的治安防控体系，不能等引发社会关注后被动解决问题。而且，各级党委和政府都应当把常态化扫黑除恶作为统筹发展与安全的重点工作，要抓出实效。只有依法落实常态化扫黑除恶，才能实现“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的目标。

其次，本案折射出黑恶势力背后的“保护伞”问题，表明纪检监察工作与扫黑除恶工作应联动展开。办案机关查明，自2012年起，“唐山打人案”的案犯陈继志等人就长期纠结在一起，在唐山市等地以暴力、威胁等手段，实施非法拘禁、聚众斗殴、故意伤害、开设赌场、抢劫、掩饰、隐瞒犯罪所得、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等违法犯罪活动，逐渐形成了以陈继志为纠集者，王晓磊等7名被告人为成员的恶势力组织。该恶势力组织为非作恶，欺压百姓，破坏当地经济、社会生活秩序，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这同样让人们产生疑惑：为什么在持续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当下，陈继志恶团伙仍然能逍遥法外十年之久？河北省纪检监察机关深挖彻查本案线索，立案审查调查了包括路北区副区长马爱军在内的十五名相关人员，初步查出了违纪违法及涉嫌滥用职权、徇私枉法、行贿、受贿等职务犯罪问题。陈继志恶势力团伙长期违法犯罪的事实表明，黑恶势力违法犯罪行为往往与腐败问题伴生，常态化扫黑除恶工作应与纪检监察工作联动，铲除黑恶势力头上的“保护伞”，方能真正守护百姓平安。

最后，本案凸显了司法与民意的良性互动，说明让办案过程运行在充满阳光的法治轨道上才是应对舆论冲击的法宝。本案在网络上曝光后引发了强烈的舆论关注，民众要求打击犯罪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为此，办案机关分别在6月10日、11日多次发布公告，清晰表明了公正公平公开办案、从严从快依法严惩违法犯罪的积极态度，及时坦诚地回应了舆论关切的重要问题。随后，针对个别网友和自媒体发布的不实言论，有关部门也在保护被害人隐私的前提下积极公布案件信息，并在案件办理后期由央视总台采访还原了本案的侦办经过，公开了警方讯问陈继志的现场视频和对被害人的采访视频，使疑点得到澄清、谣言不攻自破。本案的诉讼程序坚持公开透明，让司法与舆论保持了良性的互动，达到了较好的社会效果。

“唐山打人案”的办理过程彰显了公安司法机关对违法犯罪行为的打击强度和对百姓生命安全的保护力度。虽然案件本身已经落下帷幕，但案件透射出的问题仍然值得我们思考。从本案的进程来看，“唐山打人案”只是点燃舆论危机和信任危机的导火索，其背后的黑恶势力违法犯罪问题在初露苗头之时未能得到有效解决，为该案和随之而来的危机埋下了伏笔。随着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稳步推进，应当通过何种方式预防违法犯罪，提高社会综合治理成效，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期待，避免“唐山打人案”重演，值得各地执法司法机关高度重视。

【极速引证】姚莉：《依法查办 “唐山打人案” 及时回应民意 彰显法治精神》，江必新主编：《中国法治实施报告（2023）》，人民法院出版社202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