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索峰光 我是迎着淮海战役的炮火,于1948年底和几位同学一起穿过蒋管区封锁线,投奔中原解放区的。那时,蒋管区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反内战,反饥饿,反迫害”的进步学生运动如火如荼。在那新旧交替的时代大潮里,青年学生的我,追求光明,向往到中原局在河南宝丰创办又迁往省会开封的中原大学去求学。中原大学校长范文澜、副校长潘梓年都很有声望。原河南大学经济系教授王毅斋是我的表舅父,在中原大学也颇有影响。
中原大学是延安抗大式的培训青年干部的新型大学。这里聚集着来自中原地区和江浙一带二三千热血青年。虽然,在这里大家吃的是黑窝窝头,睡的是干草铺,生活艰苦却不觉苦。这里,是我懂得社会发展史,认知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一些基本理论的启蒙地。这里,哺育我奠定为人民服务的人生观。
1949年5月,随着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的胜利,北平和平解放,百万雄师渡过大江解放了南京,蒋家王朝已开始土崩瓦解,革命形势发展迅猛,势如破竹。这时,我从22大队学习结业。我的第一个志愿是文艺工作,组织上分配我到文工团,真是如愿以偿。文工团,是我迈步文艺工作的起点,决定了我人生的取向。
文工团第一批南下武汉
中原大学文工团团长是著名的戏剧家、电影艺术家崔嵬,他创作的抗日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曾轰动全国。他率领华北联合大学穆毅、胡斌、何延、朱天、李冰、阳云、张星原、王述珣、彭枫、迟轲等十余人,从晋察冀边区河北定县来到开封,在中原大学创建文艺研究室,下设戏剧、音乐、创作三个组,从各政治大队选拔爱好文艺有培养前途的青年组成文训班,集中进行音乐、戏剧方面的学习。他亲自讲授毛主席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亲自辅导排戏,学员们学习热情十分高涨。
阳春5月,中原大学校部决定,各大队部分教师和结业学员,及刚创建的中原大学文艺工作团被编入中原局南下文教大队,第一批南下武汉。
5月10日,中原大学文工团成立的当天,身材高大的崔嵬团长作了紧急动员:“由于革命形势发展的需要,我们文工团当即随中原局文教大队南下。目前,武汉尚未解放,路远要冒风险,希望大家以不怕艰难不怕牺牲的精神,迎接党交给的任务,有没有信心?”“有!”大家齐声响亮回答。
于是,全体文工团员身穿粗灰布军服(女同志身着列宁袋),头戴军帽,腰束皮带,一个个精神抖擞地背起背包来到开封火车站,乘敞篷货车经郑州过平汉线到达漯河。可是,国民党反动派炸毁了漯河大铁桥,平汉线不通了。是夜,我们就地宿营,准备第二天步行穿越大别山。
南下同行的解放军部队首长,得知中原大学师生南下途中被困,立即通知东北汽车团的军用汽车全部出发火速赶往漯河。次日,天刚蒙蒙亮,一辆辆崭新的苏式嘎斯卡车运送我们驶向大别山区。这时,党中央发出《向全国进军的命令》,激励着南下大军日夜兼程。在浓浓夜色笼罩下,只见起伏蜿蜒的道路上一辆辆卡车闪亮着的灯光似火龙在舞动,十分壮观。尤其看到解放军战士全副武装在道路两旁急行军,护卫着我们时,我内心激动极了。我想,有这样一支一心为民、坚韧不拔的好军队,将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解放全中国的梦想一定能实现。
由河南正阳、罗山进入湖北宣化店,这里原是新四军五师创建的抗日民主根据地,墙壁上“把日寇赶出中国去”的标语依稀可见。老百姓热情地送茶送鸡蛋给我们:“新四军又回来了!”严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我们,不动群众的一针一线,在群众热情的目光中继续前行,抵达黄陂。我们文工团暂住县城城郊,进行休整,排练节目。
此前,四野先遣兵团在江汉军区部队有力配合下,已形成对武汉三镇的战略包围圈。5月15日,国民党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十九兵团司会兼河南省主席的张轸率部在武昌贺胜桥、金口起义。原本妄图固守武汉的国民党白崇禧所部,畏懼兵临城下和装备精良的解放军的强大攻势,仓皇溃逃。5月16日,武汉解放。
武汉市军管会领导成员之一的张平化同志到黄陂,为已增至110人的文工团作报告,介绍九省通衢的武汉是华中地区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是有着悠久楚文化的历史名城,并提出文工团进武汉后的两大任务:一是宣传党的城市政策,以稳定民心;二是接管相关文艺事业单位和文艺院校。最后,他表示对文工团进武汉抱有很大期望。
5月17日,我们身着灰军服,胸前佩戴武汉市军管会证章,随解放军部队乘军用卡车第一批进入刚解放的武汉。下午6时,数十辆卡车进汉口市区,转入沿江大道,在群众夹道欢呼声中缓行。夕阳辉映着波光粼粼的长江,武汉标志性建筑江汉关高高钟楼传出悠扬的钟声。武汉,一个美丽的江城。我高兴的想。
当天,文工团被安排住进汉口中山大道与利济北路交汇处不远的汉口慈善会,这是我们进驻武汉的第一个夜晚。
秧歌声腰鼓声响彻大江两岸
这是一个平凡却不平静的夜晚。
一下卡车,走进汉口慈善会,只见院内屋内脏兮兮的,一片狼藉。于是,大家齐动手进行打扫。市军管会又派解放军卫生员来帮助消毒,顷刻间,里里外外已干干净净。
夜幕降临。男女团员分别在各自屋内席地而卧。打开背包,一床军被,一个床单。那时是供给制,军服、军被、军鞋统一发放。有人怕热,就把棉絮掏出来睡进空被窝筒里。由于经济困难,只发给每人三尺白纱布盖住头脸避免蚊虫咬,没有蚊香,没有纱窗。
殊不料,慈善会后面是一片荒草地,臭水塘滋生了又黑又大的麻蚊子。黑夜里,蚊子从窗户飞进来向我们偷袭,咬得像针刺一样的疼痛,根本无法入睡。有人小声嘀咕:开封夜晚多么干燥凉爽,哪有这些蚊子啊!
记得从开封南下前夕,曾在武汉做过地下工作的音乐家林路和文工团员高翔,在文工团向大家介绍武汉的风俗民情,特别提醒武汉夏季热蚊子多,开始可能受不了。果然如此。在汉口慈善会的第一个夜晚,噼里啪啦与蚊子搏杀的拍打声此起彼伏,叹息声不绝于耳。一个平凡夜却很不平静。我一夜无眠。
文工团负责生活的组长刘振华责任感强,次日晨,他负责吹哨集合。大家彼此一看,不禁哈哈大笑。原来,每个人脸上都被蚊子咬了不少红点点,有的女同志的脸被咬肿了,实在无奈。
没有食堂,我们集体到附近的小餐馆过早。团领导一再严明纪律,指出武汉刚解放,拿枪的敌人虽被赶跑,不拿枪的敌人依然存在,不仅有国民党撤退时遗留的散兵游勇混杂在人群中,还有潜伏的特务放冷枪,因此不准私自外出,这是对我们由衷的关爱。
在小餐馆里,我们几个女同志围在一桌,旁边的婆婆看到是女兵很好奇,问道:“伢儿,你们是自愿来的还是被抓来当兵的?”我们笑笑回答:“是自愿的。共产党的军队是人民的军队,爱护人民,不像国民党抓壮丁。我们是文艺兵。”新解放区有谣言误导群众,的确需要用文艺好好的进行宣传,以增进人们对党、对解放军的了解和信任。文工团肩挑的担子并不轻。
文工团员都很年轻,最小的15岁,最大的20多岁,我19岁。大家都有一颗青春火热的心。一穿上陕西民间演出服,一系上羊肚子毛巾,一腰束红丝绸带,一举起中原大学文工团火红的旗帜,我们文工团员个个神采奕奕,大家打起大鼓敲起铜锣,第一次在汉口最繁华的中山大道打起腰鼓,扭起大秧歌舞,扭出一个又一个鲜活的图案,气势如虹,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人山人海,观众如潮,场面火爆。
锣鼓敲的响秧歌扭的欢,
哪里的人民翻了身,
哪里的秧歌扭呀么扭起来。
扭个欢天喜地,
扭个扬眉吐气,
扭个自由解放,
扭个人民胜利。
一个个精神饱满,
一个个活泼年轻,
好像蛟龙大摆尾,
好像燕儿翘翻飞……
秧歌声腰鼓声,惊天动地,观众十分欣喜。
至今,战友们都还记得,文工团举办的第一个联欢会,是在位于汉口一元路的市一女中(现为市十六中)举行。这所资深的女子中学创建于1930年春,曾是“一二·九”爱国学生运动基地。七七事变后,邓颖超大姐和史良大姐(著名爱国七君子之一)在该校发表过抗日演说。解放前夕校内曾有地下党活动。文工团男女声合唱的第一首歌,是宣传党的城市政策《约法八章》。
同胞们,请听我来唱。唱个约法八章给大家听,一章一章地说分明。
第一章要说明,保护各界老百姓,不分男女,不分宗教,不管职业,公民守法,人人平等。
第二章要说明,保护公共机关,公共财产……
合唱时,18岁的董晓敏站在我身旁,她天生一副好嗓子,清脆嘹亮动听。在文工团,她还和我一起参加过女声小合唱。我从小喜欢唱歌。
联欢的歌声不仅吸引着市一女中师生,其周边居民群众也纷纷前来观看演出。明媚阳光下的人们,在歌声中个个绽露笑容。
5月21日是个大喜的日子。这一天,在中原大学文工团红色旗帜指引下,我们队列齐整地从慈善会到达汉口中山公园,参加武汉各界庆祝沪汉解放的万人聚会,盛况空前。
武汉市首任市长吴德峰同志在大会上讲话。
他说,武汉人民是有革命传统的。辛亥革命,武汉是首义之区;平汉路“二七”大罢工在江岸,是中国无产阶级第一次走上政治舞台。在中国共产党的教育与影响下,武汉人民经过几十年艰苦卓绝的斗争,前仆后继,许多革命先烈流血捐躯,付出沉重代价,今天,武汉终于回到人民手中,这是值得庆祝的重大日子(全场响起雷鸣般热烈的掌声)……上海,南京,武汉相继解放,有力地推动解放战争的胜利,尤其武汉是华中重镇,是人民解放军南进、西进的基地。因此,摆在我们面前的任务主要有两个:第一,动员人力物力,支援解放战争,迅速肃清国民党残余武装力量,解放全中国。第二,要恢复工业生产,大力发展正当商业。武汉是个商埠,工业比重较少,商业比重大。我们要群策群力,组织恢复发展工业生产,使武汉经济逐步走向繁荣。
庆祝大会,红旗猎猎,隆重、热烈。会后,举行声势浩大的游行。
文工团连续两天上街宣传。“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人民政府爱人民哪……”一首首歌唱起来。《庆祝胜利》、《你是灯塔》、《生产大合唱》,还有街头剧《夫妻识字》、《兄妹开荒》等等。
国民党白崇禧部队撤退前破坏沿江趸船码头。修复后,文工团从江北汉口申新纱厂到江南武昌一纱、震寰、裕华纱厂演出,那锣鼓、秧歌、腰鼓、歌唱声声震响大江南北两岸,中原大学文工团南下武汉的青春乐章,红红火火一片,憾人心弦。
到厂矿演出自编节目深受欢迎
崔嵬团长旗帜鲜明地坚持党的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方向,坚持文艺工作者深入火热的现实生活。他率领文工团到现属黄石市的老重工业基地石灰窑演出,这是1949年6月15日。
石灰窑分上窑、中窑、下窑,一个滨江的狭长城市。这里有清末湖广总督张之洞创办的汉冶萍公司,后为国民党资源委员会所属的华中钢铁公司即今日的大冶钢厂,还有华新水泥厂、源华煤矿等。1953年3月1日,黄石港与石灰窑连在一起建立为黄石市。
首先,我们入驻华钢。遵循“内容积极健康,形式短小多样,演出随时随地”的原则,在其运动场地上,不仅为工人演唱经典歌曲《咱们工人有力量》、《民主青年进行曲》、《解放军进行曲》、《歌唱二小放牛郎》等。同时,就地采访进行创作,有自编歌曲:
长江滚滚向东方,
长江岸边有楼房,
你看那烟囱万丈高,
哎嗨呦,那就是人民的钢铁厂……
当时,华钢只有一个小高炉炼铁,两个小平炉炼钢,刚试生产,停停修修,修修停停,生产很不正常。为欢迎文工团的到来,工人师傅决心炼炉钢让我们到现场看看。忽然,小火车鸣叫着将铁块运进炼钢的大厂房内时,文工团一位同志又即兴创作出一个快板说出来:
奇怪奇怪真奇怪,
火车开进屋里来,
运进铁块一个个,
倒进炉膛炼起来,
金色的钢水流呀流,
工人师傅们乐开怀呀乐—开—怀。
钢水映红工人的脸,年轻的文工团员们第一次看到钢花四溅的景象,兴奋异常。欢乐的快板声使我们和工人相融合,沉浸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里。
华钢有一个能容纳全厂职工的大礼堂,我们上演自编独幕话剧《钥匙在谁手里》。来自华北联大戏剧系的王述珣老师不仅擅长写作,还负责舞台监督,台前台后忙的满头大汗。经费困难,物资匮乏,都是自己动手制作舞台布景和道具,连化妆用的油彩也是自己研制,一切自力更生,没有一个人喊哭叫累。
《钥匙在谁手里》是写解放前夕,保管全厂库房钥匙的老工人在儿女帮助下拒不交出库房钥匙,与拿枪的国民党匪徒展开殊死搏斗,保护了全厂财产免遭破坏的故事,内容真实生动,演员十分投入。小歌剧《献礼》也是根据工人爱厂的真事,文工团自己创作演出的。今天看来,这些自编节目艺术上不免粗糙,但它们贴近实际,贴近群众,贴近生活,引起群众心灵的共鸣,深受工人欢迎。有的工人看过演出后主动将工厂丢失的机器零配件交回厂部,产生良好的社会效应。
6月19日,文工团到源华煤矿演出,一位工程师当向导让我们分批下矿井参观。这是我有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下矿井。
漆黑的矿井巷道,微弱的灯光,我们沿着运煤的小铁轨摸索前行,走了很长的黑路,只见一束灯光照亮一个小电梯。当我们几个乘电梯猛地向深不可测的乌黑矿井下滑的刹那间,我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不知究竟。约100米深处电梯停下,四周水声哗哗,打湿了我们的草帽和长筒靴,向导指着灯光下的排水房说,这个关键岗位必须时刻坚守,如不及时抽水,矿工就有被水淹没的危险。由这里,我们只能弯着腰走向更深处的漆黑巷道,才看到深不见底的一个长斜坡上铺有两条小铁轨,也只有从这里才能通往地层更深处的挖煤现场。钢绳滑轮带动一车车煤上下往返运输着,运上来的煤车上几个矿工乌黑的脸上只有两只眼睛在闪亮。如此恶劣的环境矿工们仍拼命挖煤,我的心震颤了!想起在汉口慈善会夜晚被麻蚊子咬一下,比起矿工在百倍艰苦的环境下挖煤算得了什么!真不值得一提。矿工师傅直面困难的大无畏精神深深教育了我,感动了文工团的战友们。
于是,大家激情满腔地创作出反映矿工生活的诗歌、快板、小合唱及一些短小生动的节目,为矿工们演出。当矿工们脱去乌黑的工装,洗去满脸煤尘,眉开眼笑的看节目时,我的心才平静了些。
在石灰窑各厂矿演出,感受不同。华新水泥厂设备先进,当时其生产规模和产品质量居亚洲前列。源华煤矿与之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大冶铁矿则满目疮痍,好端端的铁矿山,日本军国主义占领时大肆掠夺,列车装满矿石运往日本,令人非常悲愤。国民党时期又盲目开采,只索取不装备。当时,映入我们眼帘的是,矿山打眼放炮是人工,铁矿石一锤锤敲碎靠人工,运往火车站又是靠人工一筐筐肩挑,生产设备太落后了,铁矿工人的生活太艰辛了,旧社会遗留给矿山的是一片凄凉。新中国创建发展工业化生产,真正是任重而道远啊!
文工团的战友们无不感慨万千。不过,当天,我们富有青春朝气的演出,为铁矿工人带去前所未有的欢乐。
在石灰窑十多天的时间里,我们文工团在演出的同时还辅导各厂矿职工扭秧歌、打腰鼓、教唱歌,开展文娱活动,亲密无间。曾任华钢机修车间党总支书记的秦明诚说:“1949年6月,文工团在华钢演出,生龙活虎,至今,我记忆犹新啊!”说着,他还唱起文工团自编反映华钢生活的歌,真令我惊讶不已!
培育和放飞青年人才的摇篮
文工团返回武汉,进驻武昌体专,其前身是张之洞创办的两湖书院,位于解放路,校园内有个上下菱湖,环境优雅宽敞。
文工团进入武汉的两个任务,一是开展文艺宣传活动,一是接管相关文艺院校。在中南军管会文化方面负责人陈荒煤的领导下,崔嵬团长具体操办接管武昌体专及武汉艺术专科学校。艺专以美术、音乐为主,聚集着一些著名的文化人。如:国画家张肇铭,小号演奏家夏元秋,钢琴演奏家巫一舟等。艺专和体专一样,当时学生寥寥,教师几个月发不出工资难以支撑。于是,崔嵬受命任院长将两校合并接管,创办中原大学文艺学院(现武汉音乐学院校址),副院长为作家俞林(后曾任我国驻外使馆参赞)。文工团归属中原大学文艺学院,生活日趋稳定。
不久,文工团被派往汉口民众乐园演出一个月,用新文艺去影响占领群众文化阵地。解放前,民众乐园是武汉市最大的综合性文化娱乐中心。京、汉、楚、越、豫、评、黄梅戏、花鼓戏、曲艺等各剧种云集,还有电影院和杂技大厅。在这里,我第一次看了京剧《三打祝家庄》,第一次听了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很经典,很喜欢。
文工团纪律严明,演出生动活泼,宛如一股清风吹进民众乐园。团员们热情的和各艺术团体建立密切联系,如:曾与著名京剧演员高百岁、陈鹤峰、郭玉昆等座谈,探讨新文艺工作者努力的方向。他们诙谐地说:“你们来了,首先把我们爱睡懒觉的旧习惯改了,生活有了新目标了,眼睛亮堂了,好!”他们认同文艺为人民大众服务的方向,因为,他们自身就在人民大众之中。
此时,解放大军已大踏步地向南挺进。文工团抽调60人,于8月5日长沙和平解放的当天进驻长沙,在新解放区开展文艺宣传工作,组建了湘江文工团。继而,文工团有的同志随军南下桂林,筹建广西革大文工团。还有的同志分配到四野部队艺术学院学习和工作。
8月中旬,中原大学在武昌新校址(今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举行隆重的开学典礼,师生近三千人,包括文艺学院招收文、音、美、剧各专业学生256人。我和沈毅等同志抽调到文艺学院学习文学创作,离开了文工团。
时光飞逝。不觉间半个多世纪已经过去,迎来了2008年,迎来母校中原大学成立60周年庆典。今天,尽管文工团的战友们早已奔赴祖国的四面八方,尽管在各自不同的岗位上都卓有成就,有的成为走向世界的中国第一位女指挥家,有的被国际友人誉为“东方魔笛”的笛子演奏家,还有著名的戏剧评论家,音乐作曲家、美术家、文学编辑、大学教授、高级工程师以及法官等等。然而,青年时代凝聚的纯真友谊,虽相隔千里乃至万里,大家的心仍紧密相联,共同思念着培育和放飞青年人才的摇篮文工团。
我的成长也离不开文工团。是文工团输送我到文艺学院学文学,毕业后留校,从事文学创作研究。而后,在我十分热爱的文学编辑工作岗位上干了一辈子,干了整整37年。历任湖北省作家协会《长江文艺》编辑部小说组长,武汉市文联《芳草》文学月刊副主编。负责编发的短篇小说和报告文学多次获全国、省、市优秀文学作品奖。职称编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获中国作协颁发的文学编辑荣誉证书。辞条辑入《中国家大辞典》。
1989年春离休。在生命的第二个春天里,继续坚持写作。先后出版了报告文学散文集《知识女性风采录》,纪实文学集《大写的东方女性》,获在北京召开的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书展精品证书。长篇报告文学《学子从海外归来》,受到广泛好评。有的报告文学和散文分别入选《湖北新时期文学大系》、《新时期武汉文艺精品丛书》。加之在一些报刊上发表的作品与评论共计近百万字。
如今,双鬓已霜染的我生活的挺充实愉快。然而,60年前随文工团南下武汉那充满活力的青春岁月,始终使我难忘,一直铭刻在我的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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